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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才被文建會選為台灣6大女性文化地標之一的女書店，位於新生南路窄巷內的二樓，樓下則是知名的獨立音樂表演場所女巫店。(攝影／莊坤儒)

這兩家書店設立多年來，不斷地默默提供台灣發展婦運及同志運動的養份。它們的出現，以及試圖一步步扭轉大環境偏見的努力，不管是在台灣，或者放眼整個華人地區，都是獨一無二的創舉。

女書店，1994年成立，位於新生南路近辛亥路的巷內，最近才被文建會選為台灣6大女性文化地標之一，是由推動婦運的重要組織──「婦女新知」，以及一群關心兩性議題的學者專家與民眾，集資400萬元共同催生而成。

晶晶書庫，1999年成立，位於羅斯福路3段的狹小巷弄，負責人賴正哲（綽號阿哲）本身就是同志，多年來一直積極參與同志運動。為了讓同志擁有一個「即使在白天也可以自由行走的空間」，因此選擇開書店。

自己的房間

不管是女書店或晶晶書庫，均與英國女性主義先驅維吉尼亞．吳爾芙名著《自己的房間》的理念不謀而合，希望為女性、同性戀者等「相對受壓迫」的族群，創造一個可以凝聚力量、自由揮灑的空間。

女書店經理楊瑛瑛指出，過去提到女人看的書，一般人聯想到的就是插花、美容、經營家庭等軟性書籍，很少人從獨立思考的角度出發。「女書店期望提供大眾一個親近、認識女性主義多樣面貌的管道。店裡面賣的書就是3種：『女人寫的書』、『為女人寫的書』，以及『關於女人的書』。」

當年深受女書店精神感召的阿哲，在1997年發生警方在台北市常德街惡意臨檢同志，以及1998年永康街餐廳驅逐同志等事件後，也決意創造一個同志可以安心交流的空間；他特別遠赴美國紐約、舊金山等地觀摩，最後才開了晶晶書庫。

女書店的經營危機

女書店及晶晶書庫同屬運動色彩濃厚的性別主題書店，但經營方式卻有極大差異。同時兼營出版社的女書店，堅守女性主義及婦運領域，主題取向較為嚴肅，雖曾出版《女性主義理論與流派》、《女抒herstory》、《女書fembooks》、《彭婉如紀念全集》等叫好叫座的書籍，不過在營運上卻頻傳危機，這幾年一直在風雨飄搖中度過。

楊瑛瑛分析，2000年政黨輪替後，包括婦運團體在內的各種社運團體，逐漸被政府吸納收編，運動力及營造議題的能力也漸趨薄弱，連帶使得女書店的經營也受到影響，「加上現在大學生不像過去那樣渴求知識，學生消費族群少了，書店營運自然受到影響。」

2003年，世紀怪病SARS來襲，女書店爆發熄燈危機，不過最後仍在許多讀者「捨不得說再見」的支持下，努力熬了過來。

現在仍然苦撐的女書店，狀況較差時，一個月就要虧損6、7萬元。楊瑛瑛說，即使如此，但書店還是不願為了迎合市場而放棄原初堅持的精神，「股東正在討論是否將女書店轉型為可接受捐款的非營利組織，希望能為經營困境解套。」

晶晶書庫是華文世界首家鎖定同志關照的書店，圖中人物即為晶晶老闆阿哲。(攝影／林格立)

相較於女書店的慘澹經營，晶晶書庫的營運就亮眼許多。走進晶晶書庫，首先就會被店內五顏六色的繽紛色彩吸引目光，淡江大學建築研究所畢業的阿哲，以粉紅色為基調妝點空間，將書籍、雜誌、影音產品和情趣商品打散陳列，還設置一座附帶窗簾的透明廁所，匠心獨具的裝潢佈置，也使得晶晶散發著與一般書店大異其趣的活潑風格。

阿哲表示，二次大戰時，歧視同性戀的納粹，曾強迫同志必須佩戴粉紅色的倒三角形標誌，「粉紅色代表歷史傷口，但同時又兼具陰柔、活潑、和解的意象；至於透明廁所，我覺得台灣人對身體的觀念都太過保守，希望大家可以『解放』，才會有這樣的設計。」

晶晶書庫面積不大，卻是個「小而美」的書店，舉凡與同志和性別議題相關的書籍、雜誌、漫畫、CD、DVD等影音產品，一應俱全。阿哲說，晶晶有相當多由歐美、日本、香港直接進口的獨家商品，「同志雜誌不光只是大家想像的清涼照片，還有許多相關議題的時事分析、報導等。」

書店氛圍的改變

晶晶也賣T恤、飾品、束胸，甚至保險套、按摩器等情趣用品。為了方便國外顧客及重視隱私的讀者購物，晶晶還設有網路商店，最遠曾收過俄羅斯的訂單。

阿哲指出，晶晶初開設時，常有顧客在外面張望半天，卻不敢進來，甚至有人建議改以黑暗、隱蔽的設計以確保讀者隱私。不過決心要讓同志文化攤在陽光下的阿哲，仍堅持明亮空間，「隨著社會觀念的逐漸開放，現在來書店的顧客，絕大多數都是大大方方的進來逛，已不再像過去的躊躇觀望。」

晶晶書庫有座掛滿同志活動海報的透明廁所。阿哲認為，台灣人對身體的觀念都太過保守，希望大家可以「解放」，才會有這樣「粉」有趣的設計。(攝影／林格立)

為了不讓層層高漲的店租持續剝削，經營有成的阿哲還乾脆貸款向房東買下房子，成為溫羅汀地區少數擁有自己店面的獨立書店。

雖然生意不錯，不過阿哲指出，晶晶多年來一直努力跟社區打好關係，但仍無法扭轉少數人的偏見。「還是有人會有那種『你們同性戀活動不該這麼招搖』的觀念，像我們這棟樓的某一戶鄰居，近期就祭出『公寓大廈管理條例』商家設招牌須經全體住戶同意的規定，要求我們把門口的招牌拆掉，」阿哲無奈地說。

國外讀者的朝聖寶庫

雖然經營表現及營運問題頗有差異，不過身為華文世界難得一見的性別主題書店，常有國外觀光客千里迢迢來參觀，「很多國外讀者都很羨慕台灣能有這種書店，」女書店經理楊瑛瑛說。

不管是力圖轉型的女書店，或多角化經營的晶晶書庫，這兩家多年來堅持在性別領域耕耘的書店，展現了台灣社會對多元文化的尊重包容，也讓此地成為華人世界觀念最開明的地區，這不也正是另一種型式的「台灣驕傲」？

【本文出自《台灣光華雜誌》九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