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ologue-ing Chris

逃避

其實最近我一直在逃避做一些事情

我用亂七八糟的睡眠來逃避

用雜七雜八的一堆的食物來逃避

我逃避跟同學的社交

我逃避談論我要回台灣的原因, 還攬了一堆東西幫人家帶回去

我現在甚至有些逃避寫現在這門功課

下禮拜一就要交卻才做三分之一的文章

我逃避去想我的未來, 最近的未來, 後面點的未來, 最遠的未來

所以我沉溺在我的夢境裡

夢裡逃避跟我說爸爸的事的外婆跑來告訴我爸爸在醫院

夢裡回不去台灣的我已經在照顧爸爸, 料理家裡大小事

夢裡我好像沒有哭, 只是很悶很悶的哀傷

夢裡我經歷了我錯過的陪伴

陪爸爸去醫院, 在加護病房, 透析, 開刀, 看著爸爸一堆的朋友來看他, 陪著他有面子地展示他氣色跟健康已經很不錯

想到那時候, 一收到媽媽說是緊急的訊息, 說他在醫院

我全身發抖地趕快打電話回去, 我在放肆地流眼淚, 可是我語氣鎮定地聽著媽媽抽噎

媽媽其實聽到我的平靜就穩定多了

要我放假趕快回去, “妳應該要看看妳爸爸”, 她說

知道他有親人在醫院照顧, 有緊急處理了, 我打給答或答打給我

也許答經歷過他爸爸的相似清況, 他沒有很慌或很難受

我打給我在這裡唯一會說很多事的同學

我沒有辦法, 一直哭

其實那天, 我沒有辦法睡, 我在房間捶桌子或捶牆壁, 想讓自己感覺痛, 卻什麼都沒用, 我走到廚房吹冷風, 覺得無助

接下來幾天, 我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 把第一份作業一下寫好了, 腦袋裡卻充斥媽媽說爸爸的種種, 說他呼吸困難的樣子, 說他好像毒亂竄神智不清的樣子, 說他沒辦法控制尿流滿地的樣子, 我的心很疼, 捶什麼都沒辦法讓身體其他部分比心還痛

我對著老師流眼淚, 說著可能交不出功課的原因, 想著親愛的表哥說 “妳如果功課要延, 要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懷疑起真假的意義

那幾天我常常找不到媽媽, 家裡找不到, 手機沒開, 又不知道醫院電話

所以我打到外婆家, 外婆聽到是我卻把電話交給我小舅

他們, 包括媽媽, 都說我要好好用功

怎麼好好用功???

可是, 一天當我打電話給好多了轉普通病房的爸爸, 他卻急急要和他來訪的朋友說話, 要我回去再說

我頓時覺得我似乎是個不被需要的角色, 沒有陪伴那一段, 接下來也不被需要

唯一那個我會說很多話的同學, 對我說了她爸爸的情形, 對照之前親愛的表哥給我的結論, 因為我是商人的孩子, 所以這一切, 都在 “預估中” 發生

後來, 一天, 我又打電話給爸爸, 他接電話前喃喃自語說, “做什麼打電話來?”

我反而, 覺得, 開始了, 我跟他, 成人跟孩子的角色開始互調了

只是我想著我到底繼續在這做什麼

如果他們都要我回去接下他商人的位置

但是我不要我的孩子, 是個商人的孩子

我要跟我的孩子天南地北什麼都說, 我不要我的孩子恨過我一段, 卻因為我開始腐朽才驚覺要愛我, 我不要我的孩子看著我淒涼, 卻只會暗自掉眼淚, 不敢抱抱我, 握著我的手

我好瞎, 現在的我, 瞎得什麼都不會做, 只貪看看夢裡的不真

瞎得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看不到美好或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