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ologue-ing Chris

當壞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時，一個人總是幸災樂禍。雖然人不願意承認。他會戴上兩隻閃著同情淚光的眼珠子，擺出同等受苦的表情，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對方的處境。

然，一旦四周寂靜下來，似乎便能夠聽見他心中偷偷獰笑的聲音。

獰笑是深藏在我們心裡的臉部神態。唯有夜深人靜，才會如一縷幽靈從理性的禁錮中釋放。那是人類最醜陋的一種表情。我們知道。所以我們選擇隱藏。我們不敢坦白說出我們嘲弄別人的困境。我們說，好可憐喔。卻一點也不真心誠意地相信自己的話語。我們說著我們認為應該說的。而不是我們實在想說的。

我們不說，嗨，我其實非常享受你命運中的災難。尤其當這個「別人」與自己有道德上的歧異或原則上的意見不合之時。我們多麼樂見對方受到懲罰。他的倒楣，冥冥中，似乎證明了我們的道德優勢。我們主觀地－－卻假裝低調地－－認定，今日別人之所以落得如此，是因為他在做人生抉擇時犯了致命的錯誤，而，我們之所以成功逃脫了命運的捉弄，完全是因為自己堅信的價值終獲上天肯定的緣故。

［......］

每次輪盤轉完，總有人出局。這次是別人，下次可能是自己。面對別人的不幸，我們大氣也不敢喘的原因不是出自真正的憐憫，更多時候是因為我們希望事情輪到我們頭上時，別人也能給予相同的支持態度。

［......］

獰笑是一種僥倖心態，也是一種無聊自信。這個世上，人們或許確實關心正義的執行，或許衷心追求事情的真相，然而，由於關於真理的是非向來太多，每一個活過的人幾乎都曾宣稱自己才是真理的正統繼承人。在解決真理擁有權的紛爭之前，獰笑總是不可避免地伴隨虛假的勝利感而來。

我們畢竟只是凡人。